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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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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殺

原宛醒來,扶切小孩兒伏在她榻前,見她要起身,他揉揉眼,喚聲“阿娘”。

原宛揉一下他的頭,道:“我不是你阿娘。”她聲音有點沙啞,扶切也是。

扶切給她端來一杯溫水,原宛道:“還活著……”她看著水中自己面的倒影,手捧著瓷盞,微冰的觸感。

原宛忽然覺得眼發澀,她臉上不經意流下一滴淚,後又是一滴,扶切本是瞧她用飲,此時忽見她淚,他有點手腳慌亂,“阿——原娘子——”

原宛問:“是……你救了我?”

扶切道:“是那顆珠子,不過我將你抱回來的。”他手輕挨著原宛的身側,不時用手抓抓她的裙邊,原宛靜默掉淚,扶切不敢再打擾,他認為當離去,又不想走開,想化為本體,令她依偎,又怕嚇著她。

他一直在找合適的機會告訴她,只是以小孩兒跟她相處,她會更自在。

他不想她很快要趕他走。

那兩位之前來纏原娘子他是知曉的。

原娘子不想跟其他界的人有糾纏。

但她仿佛總是會遇到這些事。

原宛哭了一陣子,將珠子拿出來摸了摸,道:“謝謝你。”

扶切耳忽有點紅。

原宛想到自己昏迷前想到的事,她搖搖頭,將那點想法暫且壓下。

荒鬼的事當完全告一段落,她有這個預感。

但世事無常在她這裏顯得尤為清楚,原宛只把每一個時刻過了。

昨日,原宛本來去擇茶,茶沒有帶回來,玲香與孫婆回院時,她還早早在屋內睡了。

小龍言原宛有點累,玲香與孫婆第二日又如往常去鋪面,待原宛睡好,有什麽事,她們再問吧。

那管事當是被鬼附身,恐怕這會兒也臥床有不好的癥狀,原宛思量下次去再看看管事,應當不會有事。

青熙思量要如何引開那龍,她認為他很大可能是那位龍少君。

她關註著上東海,得知有只白龜上岸往人界的方向去了,白龜只上東海有,種族數量稀少,據她所知,那位上東海龜丞相,身邊就有兩只白龜侍從。

他們是陪同丞相管理上東海的臣。

那白龜果然是到人界那民婦處的,那條龍也果真是龍少君。

青熙認為這是個好時機。

原宛已打烊回院,天未黑盡。

扶切剛才出門了,他說他出去玩會兒,很快回來。

離去不久,有人來敲原宛的門。

是一裏地外牛員外家一個婆子,婆子到原宛門處說買些香料,香料有點多,想請她幫忙一起送回去。

住在益清院不遠的民居偶爾會直接來原宛家買香料或茶,原宛想了想,這次的貨有點多,送一送也無事,只是天快黑了。

她看眼天色,林婆子道:“原娘子放心,我家員外又在跳‘敬神舞’,家裏的家丁被他拉去了,待會兒你回來時,家丁得空,婆子讓家丁送你回來。”她說著有點無奈,又有點著急,道,“你看這能立時隨我去嗎?”

“香,牛家所剩不多了。”牛員外在外鄉做生意時學了一種敬神舞,他說多跳跳能保家宅富貴平安,此敬神舞要用一種香料,牛員外有次在原宛處嗅到這種香料,他言原宛的最純正,便總是讓家仆到她處買。

算是老主顧,主顧忽然急要,原宛不好推脫。

她便道:“那我準備好香料同你去一趟。”

原宛手挎著兩個籃子,林婆子也拿著兩個籃子,兩人往東北牛家去。

這方,益清院西側,距院有半裏地的地方,一河邊的石桌旁,坐著兩人。

他們周遭設了結界,本是做書生打扮的而立男子,幻化為了一個背覆白龜殼、發與嘴邊兩道半尺長胡須皆為白的龜仙。

他道:“少君吶,這是上東海前半年海靈石的支出,還有這,是上東海仙衛的裁添,名冊請您過目。”

他說著,手略抖的將兩本封皮上有透明海殼的冊子擺到扶切面前。

扶切道:“這些交給薛慶就行了,你特意來找我?”他不接。

白龜道:“稟少君,這就是宰相叫屬下拿來給少君您的,他說您已歷發情期首劫,這些該慢慢由您拿主意了。”他的手又抖抖的將兩本簿子推到扶切面前。

扶切道:“好,還有什麽,拿出來我一並審了。”

扶切看完那兩本冊子花了兩刻鐘,他對這些不熟稔,白龜大臣偶爾給他解說。

後白龜大臣又拿出兩本冊子,說是下半年的仙衛布置調整以及操練計劃。

說到操練,扶切能很快拿主意。

一連拿了七八本冊子出來,扶切越坐越躁。

這其中有些,好像不當他這個少君來審閱。

這還沒完,結束後,那白龜又拉著他說一些上東海的情況,一改往日見著他很少多言話的形象。

天已經黑完許久,風吹起,扶切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原宛隨著林婆子去了牛員外府,她見著牛員外將許多香全都點燃,她帶去的,也一部分點上,整個院內,一大股“香”氣。

牛員外穿著一件緗黃的袍子,不像道也不像佛,他根本沒見原宛,一心在舞上。

原宛本以為自己得了錢就可以回去了,林婆子又拉著她問了點關於香的事,那牛員外舞著舞著似是忽然見她,停下來,讓她將剩餘的香全點了。

就這麽耽擱,到家丁送原宛回去,已經一更了。

送在路上時,那家丁忽然說自己要回家,不理會原宛就跑了,整個路間只原宛一人。

原宛忽然感到一種極大的寒意從後脊骨升上來,在她側過頭時,略顯僵硬的轉頭,有道光亮向她而來。

原宛避不開,但她身後一瞬有一個罩幕,抵擋住了那疾射而來的光亮。

那是一支“箭”,不過不是人類能射出的箭。

有什麽,要殺她!

珠子似是推了原宛一把,原宛立時往前,她的速度被珠子加護,以一種作為人無法想象的速度往前,一邊還聽得耳邊或背後,有幾次“利箭”與罩幕的對撞聲。

這一路上的民居就好像睡死了一樣。

原宛知曉天空中有一個看不見的,當是一個身影,在以某種不知是仙力還是妖力化箭殺她。

是誰,為何總是要殺她!

青熙在半空中,方才第一次兩箭射出,那珠子就加大了力量,那條龍感應到了,但為了躲避追殺,它讓原宛快速往前,不快速往前,每一次利箭與龍珠光幕相撞,都會削弱龍珠的力量,若是她數箭連發,那個女人就危險了。

龍珠只要不與龍在一處,青熙解決起來要方便許多。

她想在龍到來前解決掉那民婦,那條龍若有什麽事,可能會讓後續的事更麻煩。

不過青熙顯然沒料到扶切會使用一種龍族禁術以壽命為換,讓他能更快到原宛身邊。

扶切在與白龜臣聊時,他覺著不對,感應下原宛卻立時應到龍珠的求救!

扶切立時站起,白龜臣還想“拉”住扶切,扶切順手拿個東西砸過去,白龜臣倒在桌案。

扶切走後過了一會兒,白龜臣忽然醒來,他看天色,怎麽想不到,他竟跟龍少君聊了這麽久,且,他額上怎有傷痕?

他只記得自己拿了兩本簿子出來,後來……後來的事,他記不住了!

白龜臣道:“天吶,我怎麽跟少君談這麽久?!”他手抖抖,摸兩下自己額上,見自己應是被兩塊石頭砸的,他有點莫名,他被砸失憶了嗎?

摸起冊子,變為人類中年,往上東海的方向行。

扶切應到龍珠求救,他能感到那種十萬火急,他向龍珠傳力量,但他不在身邊,龍珠力量有限。

扶切咬破舌尖,沒有猶豫,在額上畫了幾道一路往下,他整個面目呈現一個印,後印消散,扶切咳嗽一下,他以三百年的壽命,換了能瞬息加速到龍珠身邊。

這是龍族的一個禁術,視需要突破的限制以壽命做交換。

若是以他的速度追龍珠,恐怕在追上龍珠之前,原娘子已經被殺。

不過所幸距離不是特別遠。

青熙又射了一箭,按她的計算,還有三箭,那龍珠就無法抵擋,她就能結束了。

一箭。

兩箭。

第三箭……

青熙射出,嘴角一點笑,而忽然,一個暗藍色的身影一閃,他十分高大,肌肉虬鼓,抱住原宛避開了那箭。

原宛見自己被人橫抱,速度太快了,她只在人抱好她後,才看清人的臉。

因她在他的靈力範圍內。

“你——”原宛見龍珠速度雖未減,但抵禦越來越“萎靡”,以為自己很快躲不過了,這突然,她面前的人,有一張熟的臉,頭頂上兩個角,同小龍的差不多,只是瞧起來好像更暗一點,還有她,能偶爾瞥見身後長尾。

原宛道:“你……”

人道:“我是扶切,那珠子是我的,我的龍珠。”

“原娘子,我是,那條魚,你知吧。”他有點,像是不好意思。

原宛道:“原來真是。”

她一開始就有點懷疑,但不能想自己被一條龍吐了顆珠子。

原宛道:“你為何不一早告訴我?”

扶切道:“原娘子會怪我嗎?”

原宛道:“現下也沒有時間再論怪你的事了。”

扶切揮手,抵過一支箭,他道:“不會有事。”但他的額上有汗滲出。

要殺他們的人,強。

或者說殺她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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